26 March 2009

文章分享:送別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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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靈小品】送別師父!
◎文:釋果峻講述
莫定頤居士整理 21/3/2009

大悲心起

《 維摩經‧文殊師利問疾品》:「菩薩為眾生故入生死, 有生死則有病。」菩薩為眾生所以入世間受輪迴生死, 有生則無可避免地必有衰病和老死。

「是疾何所因起?」那菩薩為什麼要受生死呢?

「菩薩病者, 以大悲起。」菩薩有病是因為大悲心起,乘願再來救度眾生.。

「設身有苦, 念惡趣眾生, 起大悲心, 我既調伏, 亦調伏一切眾生。

菩薩在受病苦時, 想到正在受苦的眾生, 因此而起大悲心去教導他們, 使他們能和自己一樣調伏所有的煩惱。

為什麼師父要病? 病得不輕,還經常抱病關懷信眾,馬不停蹄地出席各種社會宗教文化對談, 接見訪客,這些活動對任何一個病人來說都是相當勞累的, 何必虐待自己。 不理解的人很多, 包括一些可愛的菩薩們因為疼惜師父不愛惜身命還為此暗自生氣 ─ 生師父的氣。

「是有疾菩薩,以無所受而受諸受。」有病的菩薩雖「受諸受」,在身體上忍受著諸種不適苦痛的折磨,但心裏並沒有覺得自己是在受苦,因此心「無所受」,所謂「身受心不受」, 當我讀到這段經文時想起師父,心就釋懷了,「大悲心起 」─ 是師父經常用來鼓勵、叮嚀細囑弟子的話,而他自己則以身說法使經文變得可讀可解,為後繼者樹立了真人行誼的典範,也為這段經文作了最深切動人的注腳。

記得我初到象岡時在師父寮房的客廳掛單,安板後房中燈光不滅因為師父仍在寫作,早上起來經過虛掩的房門,師父早已在疾筆如飛, 我心中暗叫慚愧. 2006年「青年領袖促進和平論壇」在象岡禪修中心舉行,師父抱病至, 身為主人其忙碌可想而知, 論壇結束後還主持一個禪十, 師父早上開示完畢就到醫院洗腎:從象岡中心到醫院的來回車程五個小時, 還不包括塞車時間, 一個療程四小時, 黃昏時分回來晚上再作開示, 其間還要接見貴賓, 聯絡台灣, 不斷寫作, 工作人員看著都於心不忍,師父常說「盡形壽, 獻生命。」他是每分鐘都在踐履自己的教誨,在有限的時空中奉獻生命滿圓所願,了無遺憾. 師父說過他的法鼓山早已建成,法鼓大學呢? 這是他交給弟子們的功課。

送行

我上法鼓山瞻禮法相,穿上平日捨不得穿著的師父的舊僧襪,踏著師父的腳印,腳腳相印,睹襪思人,心上暖融融地感激,因為我的僧襪被大趾頭吃了個破洞,不知何時被緊慎細心的師父看見了就讓侍者果耀法師給我送來,我去向師父謝過換上,心想,這回「以腳印腳」,頗為得意,那已是多年前的事了,我珍藏著的還有師父給我的一個大紅包,上面有他的簽名和一幅他老人家賜贈的墨寶, 上面寫著:「果峻仁者,向大慧宗杲的最省力處下手便是得力處。」意思是煩惱即菩提,無須費力四出尋求,「離世覓菩提,恰如求兔角」,我珍而重之把它裱裝好掛在寮房中。

師父有約: 我們將再同在正法門中互為眷屬,我合指一算,預支著快樂,猜估到時師父兜頭的第一句話一定又是:「你為什麼要出家?」一定是這樣的,沒有別的可能,而我, 也會給他同樣的答案。
 
大殿上、簡介館同時播放著師父三十年前的影帶: 現在,他要親自來帶領四眾弟子穿越這個關口了;聲聲撫慰,殷殷細囑 :心中不要以別離為苦,要知道世間一切法都是虛幻法, 一切法都是幻化的,都是無常的……… 等我死的時候,看看你們誰在哭?

大殿外,哭聲如潮,淚如泉湧...「今朝不用臨河別,垂淚千行便濯纓。」一步一回顧, 到下了山,淚猶未乾。

師父都看到了! 他能體會。

護送靈龕車到荼毗場與師父告別, 看著縷縷輕煙嬝嬝上升揮淚目送師父遠去,漸行漸遠漸無蹤, 但我知道,師父並沒有離開, 他正端坐在我的書架上,一書架都是他, 想念他的時候恭敬抽出其中一本,儼如師父升座,法會未散,連我用功不用功他都知道。

我知道我打坐的時候師父會和我一起打坐, 我教授禪法的時候師父也會在場監察, 因為我修行用的、教的都是他所傳授的教法, 我並不獨立於師父之外, 我們甚至不能獨立於所看過的任何一本書, 不是嘛! 看完金庸的武俠小說,就會多了一點行俠仗義之氣, 讀完孔孟之道就會得講究禮義廉恥,學懂亞里斯多德的邏輯學就會運用自如來避免判斷上的錯誤,理所當然地覺得好像都是與生俱來的東西,其實是錯覺. 我們是吸納和學習別人的思想學說和長處來建構自己的人格精神的,不管你願意不願意,就像每個人, 即便是賣菜的, 在某個程度上都是資本主義者,不管你有沒有聽過,不管你明白不明白什麼叫做資本主義,每個別人都是構成我的部分因素,每一個我都是別人的延續,所以你看,我是父母親的延續,是中小學老師們的延續, 是亞里斯多德的延續,是孔子的延續, 是心理學家們的延續,也是佛陀的延續, 「一切即一」,我不可能獨立於這一切之外,我也無法獨立於師父之外,所以我就是師父的延續,法鼓山的每一個法師、接觸過師父教法的人都是師父的延續, 看見他們我就看見師父,師父在我身上,也在你身上, 就像二千五百多年前的佛陀在師父身上,在我身上,也在你身上,從沒有離開過。

沿著曹源溪的臨溪步道來到生命園區,這裏是師父靈骨植存之地,師父已將借來的山溪河水交付輕煙白雲, 現在要把借來的骨灰交還大地之母了。

下著雨,輕煙白雲所化的雨溫柔的撫著臉,貼著唇,飛入溪中匯成流水喧嘩著,追逐著,嬉戲著, 「溪聲盡是廣長舌」─ 噢! 這是師父在說法。

雨水溜過葉面青草慢慢地滲進泥土中,骨灰很快就要跟大地結親了,這裏篁竹深深, 綠草茵茵, 山色秀水,白雲野地都成了師父的說法堂;這兒是生命的禪堂, 這堂是補課,師父將個別指導,假日不休,上課下課,亦悉隨尊便,惟是不準發問 ─ 教外別傳,以心印心,不立不字。

您,有空就來走一趟吧!

轉載自法鼓山全球資訊網

1 comment:

  1. 懷念中不矯情,讚嘆中不歌頌。

    我特別喜歡這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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