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ting: | ★★★★★ |
Category: | Books |
Genre: | Religion & Spirituality |
Author: | 蘇珊‧桑塔格著,陳耀成譯 |
Susan Sontag, Reagarding the Pain of Others
作者簡介
Susan Sontag生卒于纽约,被認為是社会评论家和文学评论家,对时代以及文化的批评包括摄影、艺术、文学等,被誉为“美国公众的良心”。我想:以評論家、XX家來形容她,到不如從她的作品來認識它比較恰當。Saontag的作品包括文學類和非文學類(論著)。文學類包括:小說 “The Benefactor”《恩公》(1963)、 “Death Kit” 《死亡匣子》(1967)、 “The Vocano Lover” 《火山情人》(1992)、 “In America” 《美國人》(1999);劇本 “Alice in Bed” 《床上的愛麗斯》(1993)。非文學類的論著包括: “Against Interpretation” 《反對闡釋》(1966)、 “On Photography” 《論攝影》(1977)、 “Illness as Metephor” 《疾病的隱喻》(1978)、 “Regarding the Pain of Others” 《旁觀他人之痛苦》(2003)。 Susan在2004年12月28日因急性骨髓性白血症逝世。三十多年來,她與不同形式的癌症鬥爭,包括乳癌和子宮癌。
誰是我們?
中文譯本書名下得想當不錯。如果直譯英文Regarding the Pain of Others,應該是“關於他人的苦痛”。譯者把書名翻譯成旁觀他人的痛苦──這句話有謂語(旁觀)賓語(他人的痛苦),少了個主語(谁在旁觀),為甚麼?這是值得我們思考的問題。Sontag一開始指出不能不加思索地把「我們」這個主以當作是理所當然。「我們」不只是包括那些對某個弱小國家或無處容身的民族負死頑抗生表同情的人,還包括了一個更大的群體──那些只在名義上關注別國戰災的人。
Sontag在這本書裡,從看痛苦的主體和受苦的客體不同的脈絡,從戰爭的苦痛來討論苦痛的問題,以指出我們看待事物的盲點和其他看待事物可能性。當然,書本的詳文內容更豐富,論點反覆交錯,這裡只能蜻蜓點水的稍微簡介。書裡舉出來的例子,大家(包括我自己)可能不太熟悉,所以我是以我自己的思考和大家較為熟悉的四川大地震的照片,嘗試和Sontag的這本書對一個對話。
Sontag一開始從戰爭開始講起。她問:今時今日,谁會再相信人可以徹底消滅戰爭?她答:沒有任何人,甚至連和平主義者也不相信。(pp15)國際間雖然訂立了各式各樣的條約,但是那一個國家能夠遵守?[忠良OS:反正國際警察大哥都講了:谁不站在“林北”這邊,就是等於站在另外一邊。“林北”有保護我的人民的權力,“林北”可以在“恐怖分子”沒發動攻擊前,先發質人。Sontag OS:為何保衛「我們的自由」──全球人口的百分之五的人的自由──需要美國士兵「在全球各地」行動。(〈旁觀他人受刑求〉pp164)]
誰在觀看?誰在苦痛?
戰爭受害者的照片本身已成為一組修辭。它們簡化。它們煽動。它們製造達成共識的幻覺。(pp17)況且有些人總是相信,戰爭總是有正義的一方和不仁的壓迫者,在參戰者眼裡,死難者是谁物比重要。因為所有的照片都靜候被文字扭曲或解釋。Sontag舉出在巴爾幹戰爭期間,塞爾維亞及克羅埃西亞用同一批照片──某被遭轟炸村落的童屍照片──各自進行宣傳講解。(pp21)
Sontag這時呼喊:在任何情況下,暴力都是錯的。Simone Weil ”The Iliad,or The Poem of Force,1940”:“暴力領任何參與者都成為「物件」”(pp24)。有一段頗長的時間,有些人相信只要把戰狀表達得夠猙獰,大部份的人就可以領會戰爭是多麼瘋狂,多令人齒冷。(pp25)但是,事實不是這樣單純。看了照片以後,有人會認為照片內容的真實性,懷疑是被捏造出來的。有人呼籲和平,有人聲討血債血償,有人………這裡頭到底是谁對谁錯?谁是谁非?到底這裡發生了甚麼事?
這裡反應出一個弔詭的狀況。在這裡,有沒有人死掉似乎已經不是重點,沒有關係了。死去的人是哪一方的人馬、內容是被捏造與否、到底應該怎樣反映、等等等……反而成為了焦點,人身為「人」在這裡的角色突然不見了,有的只是他們能夠如何在政治/軍事/事件裡被利用的說詞罷了。
照片與記者
作為他國災難的旁觀者,是一種現代的經驗,是由一種名叫「記者」的人奉獻我們的。(pp29)Sontag不認同新聞術語中的「世界」──「你給我們二十二分鐘,我給你全世界」。她認為真實的世界並不一樣,於地理上及題材上都是一塊非常狹小的地區,只是傳媒認為值得知道,並且以簡短、強化的語氣報導出來的領域而已。(pp30)
通過攝影使到「新聞」變得真實,然而實地親身經歷的大災難,卻往往詭異地像是一種再現(representation)。(pp32)照片提供我們一種領略某事的快速方法,一種記憶某事的壓縮形式。照片像一句引言、警句或成語,容易朗朗上口。(PP33)在這遭功利觀急遽改裝的現世文化內,要求影像刺激一點、喧鬧一點、醒目一點,似乎更像是從明的生意頭腦,甚至是根本的務實經營手法。(pp34)我們那以攝影機為中間的戰爭知識庫裡,以充斥著那些極為熟悉、深受讚嘆的關於災痛與劫難的影像(pp35)。
我們到底看到了甚麼?我們看到了真實嗎?我們真的看到真實嗎?還是我們看到我們以為的真實?甚麼是真實?
電視上正在播映關於四川地震的消息。有一團台灣的旅行團失蹤了,直到當下還沒有消息。但是以現代手機科技,卻可以知道他們最後的位置。有一個兒子就在鏡頭前,在咆哮為甚麼既然知道準確的位置,“當局”卻沒辦法找到他父親乘坐的旅行車。根據他的說法:這樣大的一輛車子,難道就沒有辦法找到嗎?
在這樣重大的災難發生後,被災難影響的人很多,每個人的命都是一條命,“當局”怎麼能夠厚此薄彼,特別照顧任何一方。換個角度來看,即使當時“當局”真的要這樣做,災難的現場也不一定能抵達。就有中國大陸的網民表示,鄉下地方的交通不能和城市的交通比較。即使在不發生災難,有時候交通也不一定會像城市這樣方便。況且災難的現場,也不一定是像我們在家裡看電視、報紙的報導這樣舒適,裡面有很多狀況是我們料所不及的。
作兒子在知道父親因地震後失蹤而擔心,然後提出一些無理的要求,這原本是人之常情。但是,我在思考的是媒體是以怎樣的角度報導這則新聞呢?媒體希望大眾如何觀看這件事情?或者媒體是如何詮釋這間新聞呢?媒體真的能夠說它要報導真實的一面就可以任意把事情赤裸裸的播報出來嗎?難道沒提不需要思索報導除了需要真實以外,就沒有其他社會責任須要負嗎?是不是在報導真實的事件外,我們需要告知觀眾事件其他的可能性呢?
就在我的腦子的問題不斷的浮現時,賣麵的年輕人開罵了:這些政府真實的,怎麼都沒有顧及到人民的福利......
──《我們如何觀看》
如何解讀
Sontag說:照片結合了兩個徹底相反的特色:有「與生俱來」(inbuilt)的客觀,但是他必然會有一個觀點。(pp37)而且觀者與照片的題材有某種距離的話,照片就可以有很多種解讀。換句話說,我們不要相信照片是“絕對”客觀的,拍照的人在拍的時候,他/她看世界的觀點會影響他/她如何去看;看照片的人在看的時候,又有自己的立場與背景。
讓我們來看一張照片(照片pp41)。(這是David Seymour大衛‧西蒙,外號Chim詹的照片)。這張照片經常被引用來顯示某人驚懼地打量天空是否有攻擊的蹤影。攝影師的意圖無法決定照片的意義,照片有自有其生命的歷程,隨著不同的社群需要,隨著其忽發的奇想而飄流。(pp50) 事實上這照片是一場露天政治集會,西班牙在四個月後才爆發內戰。
看?不看?
Sontag接下來問:抗議災痛的意義為何?與承認者災痛有何區別?(pp51)人對於身體受苦之圖畫的嗜好似乎與裸體畫一樣強烈。Sontag接下來從繪畫和其他視覺藝術作品的角度來談人們如何看待苦痛,並羅列出許多駭人驚心的繪畫。她認為:能夠毫不畏縮地觀看可予人一份滿足;不敢看的畏縮又是另外一種快感。(pp52)毛骨悚然的影像都要請我們做出選擇:成為旁觀者,或是把視線移開的膽小鬼。(pp54)繪畫和其他視覺藝術作品好像是告訴我們類似的事情曾經發生;但是照片和電影則是將鏡頭前的事物決對一模一樣地加以表呈。但是真的是如此嗎?
攝影?導演?
攝影史上,大部分的影像都是正面的猛將雄風,以及開戰或繼續戰鬥予人的暢快。其實,許多早期戰爭的經典影像都經過編排設計,或是照片中的景物遭受到竄改更動(看照片pp66&67)。許多帶有導演手跡的照片再度被轉化為歷史的見證,儘管是不夠純淨的那種──就像大部分的歷史見證一樣。(pp69)
適合?不適合?
受害者,親屬,看新聞的消費者──他們各自與戰爭有著遠近不同的距離。似乎只有在那些最遙遠的「異鄉」,也就是觀者最不可能知悉的地方,攝影師才能以完全坦率的方式表呈戰爭,以及受戰災蹂躪的屍身。一旦攝影主題接近觀者的「家」,人們就會期待攝影師更加小心謹慎。(pp74)而影像審查制度一直存在,但有一段很長的時間,只是根據統治者、領袖、官方的喜好執行。(pp77)公眾應該看到和不應該看到甚麼的政策,仍在探索階段。媒體每天再決定何謂公眾知識,希望搖擺不定的相關共識得以確定。他們的決策往往出自「良好品味」(good taste)之名──往往來自公共機構的壓抑性準則。(pp80)電視新聞因為面對更多的觀眾,需要回應廣告商的壓力,所以對甚麼內容「適合」(proper)播出更是小心謹慎,步步為營。(pp81)
文化一直嚴禁把亡者的臉孔袒露。(pp82)不過這一份死亡的尊嚴,卻不是人人都可以享有的。(pp84)普遍來說,慘遭摧殘的人體照片都來自亞洲或非洲(Sontag是以美國人的角度來寫這篇文章)。這種新聞的習尚其實繼承了西方多個世紀以來的某個傳統,亦即展示異域──也就是被殖民統治──的人種。因為那些「他人」,即便不是敵人,也只是可供觀賞的客體,而不像我們,是能夠觀看別人的主體。
憐憫?驚嘆?
人們的期望和道德意識裡:戰爭是變,雖然難以抑止;和平是常,雖然難以達到。但是真實卻是相反:戰爭是常態,和平才是例外。荷馬史詩《伊利亞德》(Iliad)的戰爭觀是:無論累積多少的傷痛,人類都不會抑止好戰的行為。憐憫似乎會被恐懼沖淡、轉移,而恐懼則總要設法淹沒憐憫,藝術創作必須名副其實地泯除憐憫。
覺得戰爭的攝影很美,似乎很沒有良心;但是又不得不承認被蹂躪的風景和頹垣敗瓦也有其蒼涼的美。轉化是藝術的目標,然而見證災禍的攝影太像藝術會遭到批評。攝影有雙重的力量──生產紀錄及製造視覺藝術品。照片給予的是複雜的訊號。它呼籲:制止此事。它也驚嘆:多壯觀啊。
曾經人們覺得把悲痛的現實展現出來,拉近一點,觀者就會有所感覺。然而今日攝影已被消費主義舞弄擺布。人的憐憫、同情、恚怒的情愫是否被戰爭攝影所利用?是否機械性地被挑起?
到達靈堂時,可能因為時間還早,場子沒有幾個人。我上香的時候,看了看SK的遺照。SK像是不甘心。一下子,場子來了很多人,他們是TC的師兄師姊們。他們的到來使場子較為不冷清。後來SK的媽媽到了,可能是想到傷心處,竟然哭了起來。TC的師姊看到了後,溫柔地抱著她,讓她在懷裡哭泣。這時像雷電般的閃光猛然不停地在閃著,我看了看光源:是TC的攝影小組,在記錄著現場的狀況。眼淚、哭泣聲,伴著閃光,我心裡出現了一個影像:鯊魚在廝殺著搶奪還在淌著血滴的鮮肉。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我的技術不好,我的審美觀出了問題,或亦是我想太多。我想除了記錄以外,我們在攝影的時候,還有很多東西是需要考慮到的。
──《看〈旁觀他人之痛苦〉有感》
最近發生在我們不遠的地方就發生了嚴重的災難。讓我們一起看看人們如何觀看這災難吧。(四川照片A)
照片的功能
攝影把一切客體化:把某人某事轉變成某種可以擁有的物件;而照片已變成煉金術:它被珍視為現實的透明觀照。美化是攝影機的經典功能,但很容易漂淡我們對圖中事物的道德反應。另外一方面,醜化必須震嚇觀者,以披露事物最糟糕的面貌,邀觀者做出反應。然而,震嚇會習以為常,與時耗減;既使震嚇長存,人們也可以掉頭不看。
照片一方面說明,一方面加強指控。照片略過慘遭遇害的精確數據,只提供一個無法抹滅的樣本。照片的說明功能完全不受見解、成見、狂想,甚或錯誤資料所影響。
集體記憶?歷史記憶?
所謂集體記憶並非一種回憶,而是某種約定:把某事件的來龍去脈以圖片緊鎖在腦海。許多為遺物設立公共儲存庫的目的,是要確保相關的罪行能繼續屹立於群眾的意識之中。當代的紀念博物館如猶太人大屠殺幾年博物館紀錄一個民族的痛苦和殉難的照片,提醒我們記得死亡、淪落和犧牲,喚起脫困求存的奇蹟。然而,全美各地卻找不到一座奴隸歷史博物館。人們似乎認為,去觸發和擦亮這幾記憶太危險,可能會擾亂社會安寧。
在美國成立一座博物館來展示非洲奴隸史所蘊藏的滔天大罪,等於承認這邪惡也會生於此地。美國人寧願想像邪惡只存於別處,美國與邪惡完全無關。「美國歷史就是進步的歷史」這全國性的共識,給了美國人一個背景去鑑賞那些令人不快的照片,令美國人在看待國內國外的醜行時,都把自己視為解決所有錯誤的萬靈丹。
布什谈到了粮食短缺和价格飞涨的原因……认为粮食价格上涨是需求增加的结果。在亚洲,经济发展刺激了粮食消费。中国人和印度人吃得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好。比如,中国人的食肉量在20年内翻了一番……然而,许多印度人仍然穷得可怜。事实上,印度的穷人太多了。同布什的得克萨斯邻居相比,他们的食物可说不堪入口。印度的人均粮食消费一直停滞不前,还不到人均粮食消费量不断上升的美国的五分之一。我想你不会在得克萨斯州克劳福德找到太多的素食主义者,美国人平均所消费的肉类,遥遥领先其他国家。只要想想那些丁字牛排就知道了……布什的新闻发言人说,全世界对石油需求的上升——以亚洲为例——是导致美国人加满耗油巨大的运动休旅车(SUVs),和体积较小的家用轿车时,必须花费更多金钱的原因之一。然而,美国政府却掩盖了一个事实:占世界人口不到4%的美国人,却拥有和驾驶全球5亿2000万辆汽车中的2亿5000万辆。──《面包和对布什的抨击》
問題是甚麼?甚麼是問題?
當我們在看到慘不忍睹的照片時,我們都應責無旁貸地正視,希望我們可以立刻做些甚麼,來阻抗圖中的處境。然而,當我們獲邀觀看的是一些未曾發表過的照片,圖中畫面是遙遠的昔日干戈,那麼就有另外一些課題值得問思考。Sontag舉的例子是一輯1890到1930年代,黑人在美國小鎮慘遭私刑的照片。拍這些照片的人想保存一點紀念品,其中有些還印成明信片。種族歧視是罪惡,拍照的本質是無恥。但是在這些照片之前,我們也淪為旁觀者了。
為甚麼要展示這些照片?令我們驚醒震怒嗎?令我們「於心不安」──也就是要我們的震憟及哀傷?幫我們誌哀?真有「需要」看這些照片嗎?即使這些慘案已經年代久遠到無法懲治凶徒了。看這些照片會令我們變得更好一些嗎?它們真的教曉了我們一些東西嗎?抑或它們只不過肯定我們已經知道(或想要知道)的歷史事實? ──《旁觀他人之痛苦》
在我們想想這些問題的同時,我們就繼續看看四川地震的照片吧(四川照片B)
超越的轉化?宣告無辜?
人可能因責任感去觀看記錄報行的照片,然而並非所有的人都是尊崇理智及良知而去觀看。大部分表呈暴虐受創之軀體圖像,都會撩起觀者心中的邪淫趣味。(pp109)但是這是邪惡的嗎?巴塔耶就認為極度的痛苦超越了苦痛本身,而成為一種轉化的經驗。這種對受難者和他人之痛苦的看法,深植於宗教思維當中,把痛苦與犧牲相連,把犧牲與亢奮相結。這種看法和現代感知格格不入,現代感知視苦痛為錯誤、意外、罪犯,需要被糾正、拒絕,令人感到無力的。(pp113)
然而,我們也可能有偷窺的快感和滿足──這與我無關,不是我生病、面對死亡、陷身烽火。我們感到憐憫,指的是我們感到自己不是釀造災痛者的幫兇。我們的憐憫宣告了我們的無辜清白,以及我們宛如真切的無能為力感。
災禍?觀覽物?
Sontag在《論攝影》中有兩種看法:一、照片舉有無比的影響力,可以框引我們所留意和關注的災禍與危機,以及我們最後對這些衝突的評價。二、一個影像超飽和的世界,使我們應當關注之事對我們的撞擊越來越少,感到麻木不仁。最後,這類影像知令我們變得更冷漠。(pp120)也就是說,現代生活總是以暴虐餵養我們,而我們不知不覺慢慢習慣而被腐化了。(pp121)那些曾經嚇唬祭令我們震怒的影像已經泛濫,我們喪失了回應的能耐。人的悲憫之情,早已經被推到極限,已然麻痺。(pp123)
我們活在一個「觀覽物的社會」(society of spectacle)。任何事物要轉化成觀覽物,對我們而言才會成真,人亦盼望自己變為影像。(pp124)戰爭彷彿也成為了觀覽物。在富裕的社會裡,新聞已經化為娛樂。這種觀看方式假設所有人是旁觀者,而自己坐在椅子上,遠離災厄,宣稱自己高人一等,然後叛逆而玩世不恭指出:世上並無真正的苦難。這些人甚至把戰地攝影這門行業嘲諷為「戰禍旅遊」。
做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一個身處於災難現場的記者,他們的心情又是如何?我們聽一聽直接從四川地震災區傳來的記者心情:
公司说,这次赴汶川地震前线报道的记者,可以要求回新加坡接受心理辅导。一些同事发出关心的电邮,规劝我们如果发现任何症状不可掉以轻心………我严肃想过接受心理治疗的问题。早报同僚中最早赶到四川,见证灾后最慌乱惨绝人寰景象的是驻重庆记者站的晓中,相比之下我抵步时救援队入驻灾区,局面已受控制,所以我更关心晓中的情况。至于我自己,是否需要接受辅导?………生命的脆弱如风筝线一般,只是飘荡在空中………我想自己暂时还不需要心理辅导,我必须做的是把这份力量烙印在身上,带去其他地方,还有想想怎么样对受灾者给与帮助。和许多在震中映秀镇参与救灾或采访的志愿者、医疗队、兵哥哥与同行一样,我在重灾区十几个小时里,心情异常平静。是在离开以后的第二天,从电邮中看到同事传来的报纸版面,看到走过的街景变成了新闻照片的一刹那,才猛然决堤。可能知觉的恢复需要时间也需要力气,我的知觉经过24小时才点点苏醒。给远方打去一个电话,说话的声音颤抖起来…… --《从灾区带出来的力量》
更多問題
點出一個地獄,當然不能完全告訴我們如何去拯救地獄中的眾生,或者如何減緩地獄中的烈焰。然而,承認並擴大了解我們共有的寰宇之內,人禍招來的幾許苦難,仍是件好事。(pp129)
隨著科技的發達,現時現場的災難以能放送全球了,但是這不等於人類思考的能力加強了。我們最多只能去注意、反省、學習和檢查當局如何自圓其說地解釋災難原由。谁導致照片中的災難?谁要負責任?這可以原宥嗎?這是無可避免的嗎?於今為止的世界局勢中有哪些是我們一直接受但其實應該挑戰的情況呢?但是,這一切質問,連同道德憤怒的了悟,就如同憐憫一樣,無法訂出一套行動方案。
Sontag在結論認為照片會因為不同的環境觀看,而涵蘊不同的意義。照片只有在輯錄成書後,才能保持其重量與嚴肅性。而文字事實上比影像有效。更重要的是我們要花一些時間去瞻看,去感受。
生命的重量
我從GU接到這本書時,知道這書是SJ的。我覺得這書雖然是很薄的一本,但是充滿了生命的重量。我其實很想知道,一個20來歲的年輕人到底怎樣看這本書。(看照片)
生命有語言符碼不能承受的重。像這星期我在畫夢工坊,我畫的是大陸南方今年年初的大雪,在廣州滯留的民工。我很想把十萬個民工畫完,我畫不完。雖然是只有兩個"人"字的木柴人(stick man)。我不知道是畫紙太小,時間太短,想畫的人太多,還是耐心太少。當我在下筆的時候,彷彿每個木柴人跟我敘述著他們的生命經驗。然後,師姑師姐們就說它們是螞蟻。我的眼淚悄悄地收進眼眶,不讓它掉出來。然後......我可以裝著若無其事地和MH分享大陸的救災後宣傳伎倆,彷彿這世界和我們的關係只是新聞、讀者和惋惜者。最後喃喃地說是因為太重了,以"這就是生命無法承受的重"來作為總結,and they live happily ever after(他們就快快樂樂的生活下去)。
老師問我如果能知道我甚麼時候會死,我會想要知道嗎?我竟然回答不出...... ──《太重》
其實都是一樣
你在天空飛翔
我在地面遊蕩
看似兩個地方
其實都是一樣
其實都是一樣
其實都是一樣………
──《其實都是一樣》,作曲作詞:狗毛,演唱:齊秦、齊豫
那天在老師的meeting談到“空谷迴響”,腦海裡不知道為什麼迸出這首歌曲。我聽著聽著覺得應該用這首歌曲作為這次報告的結尾,但是我不知道是為甚麼。後來看了石世明的論文的時候,我突然若有所悟。
......臨終病房在癌末的症狀控制上,醫學技術同樣存在著它的極限。醫療人員的受苦在於:原本以為自己的專業技術可以給病人很多幫助,現在卻知道不行......
......我們無語看著她,頓時失去著力點。當大家圍繞在病床邊,沒有一句話被講出來的片刻,彷若我們同時面對自己對死亡的無助,「我」與「病人」的關係不再是施予和接受照顧的關係,而成了你、我共同面對死亡,在死亡面前我們都不知道該是怎麼辦的一種「共同關係」....
──《伴你最後一程──臨終關懷的愛與慈悲》
原載於宗教遊牧民族
http://www.wretch.cc/blog/tcureligion/12580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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