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September 2008

浮躁

抵達醫院的時候,有三四個病友在交誼廳,有一個像是護佐的女子在唱卡拉OK給他們聽。歌曲結束後,病友拿著裝著沙子豆子的寶特瓶,搖著…節奏完全不像是在鼓舞歌者,反而像是凋零的葉子。我們把自己的包放在一旁,後來另外一個像是志工的人又點了歌曲在唱,女聲在場子裡飄蕩,氣氛零零落落。男志工招呼我們唱歌,我想:反正離正式開始還有半小時,不如唱唱歌,把氣氛炒熱。我點了一首台語歌“浪子的心情”。不知道怎麼搞的,這首歌曲這兩天在我腦海裡不斷浮現。唱歌結束的時候,竟然有病友喊“encore”。印象中我從來沒有接受像這樣“歌迷”的擁護。

 

 

看看時間,還有十分鐘就三點半。志工繼續招呼我唱歌,有幾個我們自己人也如是說。我想:不好吧!在頌缽前把氣氛搞得這樣high,等一下怎麼靜心啊?大家把頌缽擺了一擺,病友陸續進來,女志工的聲音飄蕩在空氣中,我有零零落落感覺……就想算了吧,就再唱多一首歌曲:“要拼才會贏”。結束後,掌聲和寶特沙瓶響著,夾帶幾聲“encore”。我悄悄的走到大缽旁,靜靜的磨著缽。凰如用台語開始介紹,叫大家放鬆就好。

 

大家就有的敲,有的磨,間中楊琳師姑還把缽叫給一些病友敲。其實我覺得讓病友一起敲缽是很好的。凰如、蕙櫻、楊琳,還有我忘了名字的志工嘗試和病友溝通,我磨著缽在走動,阿妹就在佛堂的旁邊,照顧那邊的病友。空氣中飄著奇怪的氣氛。在活動結束後談起,才發現是大家內心的呼喊。現在看起來,現場似乎飄蕩著不安、不知所措、無聊、浮躁……的心情。似乎好像頌缽把大家的內心獨白給引了出來。

 

 

我感覺到整個場子的氣氛很浮躁,除了病友外,敲出來的缽聲也顯得空蕩蕩的。這是比較少有的現象。我一個人不能把場子撐住。到凰如的身邊,告訴他要把自己的浮躁調下來,他起初還以為是我覺得缽聲太大聲了。我後來又告訴了蕙櫻。阿妹在佛堂裡敲缽調心,我沒去找他。我覺得大家應該在家多練習頌缽,嘗試調服自己的心,才能夠盡力為病友服務。如果我們自己心跟著大家起伏,我們很難讓缽帶領我們。我們希望通過頌缽讓病友的心情放鬆,我們身為的心境是不是也會影響頌缽的效果,我不知道。

 

過了一下,凰如調整了下來,大家心情逐漸的緩和了下來。那已經是半個小時到45分鐘的事了。間中狀況很多,如有病友要上廁所、有工人要進來維修、病友要移動位子、不願意留下來、不能溝通。有一位病友似乎是從頭到尾要講話卻一再被看護阻止;有病友以上廁所開溜,卻又被推回來;有一位一直在喊著唱歌唱歌……

 

 

我看看大家,包括自己都覺得很累。我一個一個通知大家,在四點半時我會敲著小缽,提醒大家結束,大家都同意。我繼續磨著缽,後面傳來聲聲清脆的缽聲,我以為是我們自己人,結果不是,是一位坐在佛堂對面另外一端,穿藍衣的病友。清脆的聲音,我不知為甚麼不斷的回頭,尋找聲音的源頭。

 

 

四點半,活動結束,我才發覺自己托了一個小時的缽,手臂已經麻痺得不能拿東西。過後,大家在醫院聊了一個多小時。阿妹說這是活動後的一種釋放的方式。我覺得也對,我們上次在心蓮的時候少了這樣的方式,總覺得怪怪的。

 

 

回到宿舍後,方才覺得從來沒有的累。以前星期六在心蓮,我總是不覺得累,最多是覺得像剛運動完的疲倦,但是這次變得很累很累。我洗了洗熱水澡後,胸口還是覺得很悶,就深深呼吸了一整子。通常我不愛給耕宇頌缽,吃了飯後,覺得非麻煩耕宇幫我頌缽不可。耕宇頌缽聲音很輕,卻可以感到震動。望向他,沒錯是已經在頌缽了。麻痺的手臂在震動,手和腳的關節在浮動著,也聽到自己的打呼聲。耕宇頌缽的聲音,很輕但是急促,像在急促地趕著缽往前走,相對我們跟隨著缽

 

 

2 comments:

  1. "
    嘗試調服自己的心,才能夠盡力為病友服務。如果我們自己心跟著大家起伏,我們很難讓缽帶領我們。我們希望通過頌缽讓病友的心情放鬆,我們身為的心境是不是也會影響頌缽的效果,我不知道。
    "

    希望下一次会更好。我从来没有颂钵,到底是什么一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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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這是我的指導老師余德慧老師正在進行的一個研究計畫,我們用缽作為一種發聲的樂器,希望能夠用這個聲音來放鬆家屬德精神,減輕病人的苦痛。


    我的部落格有討論過甚麼是缽,可以參考下面的文章:
    http://clang13.multiply.com/journal/item/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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