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July 2007

助人怪事二則

“一個沒有在意行善有沒有功德的的人,是比另外一個有在意的人較好。因為他沒有甚麼期待,所以是誠懇的。可蘭經是這麼認為的。”

-- Habi Saggif, 莫哈默德後裔,習經院之創辦人,2007年7月7日于印尼雅加達

“達磨初化梁武帝,帝問云:朕一生造寺、度僧、佈施、設齋,有何功德?達磨言:實無功德

-- 《六祖壇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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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人者:慈善團體的志工

當事人:憂鬱病患者,大學生

狀況:

當事人在經過一陣子忙碌之後,崩緊的精神突然放鬆,突然放聲大哭,並且投訴說自己沒有人關懷。助人者是來前慰問離鄉背井的學子的志工,這時不知所措,還忙著跟當事人說明自己已經盡力幫忙當事人,還希望在旁的人證明他們曾經有關懷過當事人。後來在旁人的提醒下,助人者才擁抱著當事人,拍拍他的肩膀安慰當事人。

我說:

當時的狀況最重要最緊急的是如何安慰當事人,而不是在計較有沒有曾經關懷當事人。助人者平時不是說他們是如何如何的受到嚴格訓練的志工嗎?怎麼在需要應付狀況時,連一個普通的安慰都需要別人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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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人者:去外地办學習營的志工

當事人:沒有參加學習營,但是是慈善機構照顧的的小孩

狀況:

志工在學習營結束後在吃飯,小孩是慈善機構照顧戶的小孩,所以叫他一起來吃飯。小孩語言不相通,面坐在志工大人們中間顯得不自在,正在一面吃飯,另一左顧右盼的排解心中的不自在感。

志工不但沒有發覺他的窘境,還忙著忙著指正小孩的坐姿,希望他以正確的姿勢吃飯。

我說:

希望小孩有較端莊的吃飯姿態當然是好的,但是也要注意到他當下的需要。爾不是處處以“我”為主,處處以助人者的眼光看事情。

我又說:

人們常常以我的角度,我的眼光,我的需求去看別人,看別人需要甚麼,給別人自己認為對方需要的協助,這是幫助人的一個大盲點,也是我執的表現。或許“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下聯,應該是“己所欲,非定適於人”吧。

 

26 July 2007

生命:輕重?嚴肅輕鬆?憂鬱歡娛?

HQ問我說我的部落格為甚麼這樣depressing(憂鬱),我們討論的最後是我的部落格因為我的研究而顯得很重很乾很枯燥。想起曾經大學的老師有一次突然告訴我,我看起來很愛鬧愛玩,其實我很嚴肅,對人生的看法很嚴肅。我想,哲學不應該只是在學院裡,這方面我比較同意馬克思,我認為焦點應該是如何去改變世界,哲學只是一個方法罷了,重要是怎樣實踐。我還是希望把哲學搞成比較有趣的東西。

 

哲学家在用不同的方法去解释世界, 而问题是如何改变世界

--卡尔·马克思 Karl Heinrich Marx(18181883年)

 

S的部落格談到尼采說的“上帝已死”。對於宗教來說,總有一個神(S的說法是Divinity),就是比一般存有物更超越的力量(it can be described as a "force" greater than most sentient beings),就是類似基督教的上帝、伊斯蘭教(回教)的阿拉(安拉)或佛教的業障/無明。“上帝已死”對我來說,好像已經跳脫宗教的範疇,進入非宗教的領域了,像是德勒玆的域外的領域。因為這是比宗教的基礎更深,或者另外一個領域(“更深”這話有些鄙視的味道,認為宗教是較淺,我比較同意是“另外一個領域”的講法)。個人感覺“上帝已死”有一種直指人心、當頭棒喝的的味道,進入一種非說的領域。但是這非說之說是甚麼,我還在混屯一片中。

 

http://secretsharer007.multiply.com/journal/item/32

 

最近在看老子道德經,女友問說老子道德經和我的研究有甚麼關係?在心蓮病房的實習和日常生活的助人經驗中,越來越覺得自己的無力感。但是奇怪的是,當事情看起來好像是沒有進展的時候,事情又像是柳暗花明的感覺。道德經剛好提到無之以為用和柔弱的力量,我的經驗剛好和它相仿,感覺無力卻像是有力。

 

道德經又提到道之為物,唯恍唯惚...惚兮恍兮...恍兮惚兮,其中有物。我在這一年學習的過程中,就有這樣的感覺。當我好像開始明白一些的時候,又似乎馬上跌入另外一個深淵中,我彷彿理解了甚麼,卻不知道其中的為何物。

 

我又聯想到域外了,這應該和我的研究有關係吧?
 
我是不是中毒太深了?
 
 

24 July 2007

遊蕩‧域外

“夜間遊蕩,有時在街上,有時在書裡,有時在這個那個頻道裡,彷彿丟失了自己,要尋尋覓覓,方能安然入眠。我發覺自己編課編得“走火入魔”……

 

我彷彿把心編入課裡,像移動城堡裡的霍爾一樣失去了心,所讀所思所想都聯繫到編課。

 

雖對世界仍有關懷,卻盲目於他人的情緒輿需要。我討厭這樣的自己。上帝曉得我多想遁入山洞裡。我要找回重視朋友尊重他人的自己,希望能讓身邊人開心。

 

我要能安然入眠,不被外在因素影響心緒;我不要因此繼續遲到又連帶有更厭惡自己;我要做個平穩成熟的人,並能對朋友關懷,對同事真誠協助。

 

這是我累積了兩年的沉鬱後,清醒的告白和決心。愿上帝幫助我一步步成為他所喜悅之人。愿上帝祝福你及你關愛的人!“

 

-- 友人HQ從新加坡簡訊來的憂鬱箴言(200706230742)

 

 

“接受自己,就像太陽照耀大地一切。擁抱自己,像微風吹撫每一個人的臉。

 

世上所謂的好壞善惡、只是時間、地點、角色、立場、思維方式的遊戲。不要隨之擺動”

 

-- 我從台灣花蓮的簡訊回答(200706231421)

 

友人HQ是我的大學同學,在這時候(生病在趕報告的時候),這個地方(離開新加坡三個小時火車,一個小時客運,另外四個小時的飛機路程,不算上下車機、等待和行政手續),我除了可以給她世間之語外,我還可以給她甚麼?

 

我想這是諮詢領域裡的一個大問題,我們應該給當事人甚麼?更進一步的說,我們能給當事人甚麼甚至是我們真的能給甚麼嗎?

 

因為工作和興趣的關係,我在家鄉新加坡工作之余,念了一年的輔導文憑班。這課程讓我接觸了輔導,亦稱之為諮商或諮詢。

 

但是,從我開始上這學期的臨床宗教諮詢這一堂課後,輔導/ 諮商/ 諮詢似乎變了一個樣,我對這世界的觀感也有改變,像腦部被外星的怪物開了腦袋,灌進了不明的物體,不知不覺的影響著我的世界。

 

當我好像開始明白一些的時候,又似乎馬上跌入另外一個深淵中,一個不可言說的深淵,一個彷彿議開口便是禁忌的世界,一個不能被語言定格的蒙太奇的碎片裡。

 

回首當年,我一直在追尋的人生的意義,我一直在不斷的進行著助人的工作,助人甚至像是我人生的歸屬。但是,我在之中困惑了。我困惑的是達到目的之中,

許多不可向人說明之事,彷彿“一將功成萬骨枯”是人生的真言,我們為了成全偉大的事業是必須犧牲的。我不在意的是自己的犧牲,但是為什麼有些時候犧牲的是我們最初像要幫助的人,我們常常流轉在人事之中而忘了我們初發的心。

 

我更加疑惑的是表述的準確性。人輿人之間的許多的誤會、矛盾衝突,對於我來說只不過是語言的傳達上的斷裂、誤認、不足。人,至少是我接觸的許多人,事實上並不一定是惡毒不堪,人事之間並不是如此複雜多變。

 

上學期的詮釋學之所以吸引我,是因為它解決了我對於表述的困惑,讓我對於語言和符碼有更深的認識。金剛經說過“汝等比丘,知我說法,如筏喻者,法尚應捨,何況非法。”語言就像筏舟一樣,只是一個表達的工具罷了。人們執著於語言就像過了江還背著筏舟一樣的笨拙。

 

無論宗教諮商或是宗教療癒的課程,都讓我覺得這是一個疆域之內輿疆域之外的探索,這就像生命的意義和死亡的歸途看來彷彿是對立,但又像是緊緊的盤饒在一起,就像宗教神聖和世俗的本質一樣的。兩條矛盾的線的綑綁,正和反,善輿惡,光輿暗。它們看起來似乎是對立的,但是它們又緊緊的互相依賴著。

 

我們用我們的方式了解,並且想用語言把它們的概念化,分別化、對立化,但是我們卻沒有還原他們的存在狀態。還原它們那種既對立,又緊緊相扣的狀態。

 

經過這課程後,我方覺得我們在生命、存有、死亡前面之無力感,一種亞伯拉罕在上帝面前不得不臣服的無力感。我們雖然發明很多的諮商工具來解決世間的問題,但是在非世間的域外,我們是一無所知。

 

 

“謝謝。但是你的簡訊讓我深思……”

 

-- 友人HQ從新加坡回我的簡訊(200706231745)

 

 

看了友人HQ的回答,我才發現,原來無力的,才是最有力量的。雖然我依然不知道力量從那裡來……

 

200706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