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0112 花蓮--台北車站--桃園--新加坡--芙蓉
我和師父乘達下午6.30捷星航空3k522班機回新加坡。師父狀況不好,他應該是擔心回到馬來西亞的雜事。到底是什麼事,我們都不知道。雖然狀況不好,他還是有他的堅持。我想省錢從台北車站搭巴士到桃園,他最後堅持搭計程車。
在登機處的時候,打了個電話給gy,他說他和師父痛哭了一個晚上。我責罵gy,說他這結骨眼不應該再叨擾師父了,應該讓他安心地走,應該堅強地送師父走。但事實上,這事誰對誰錯,人世間的事,誰能了。又打了個電話給sy,因為離開的時候太趕,沒有機會祝賀他的寶寶順利降臨。雖然間中,望了望師父,他只是閉著眼睛,在沉思著。我企圖闖入他的世界,他緊緊地守住,不讓我進入。
到了新加坡機場,跟師父道別了,本來興高采烈地想和家人回家團聚。來機場接機的師兄,因為臨時家裡來了西藏師父,不能讓師父借住。我家裡只有我和我父親兩個大男人,我想比丘尼住我家不太方便,就建議師父到我姐家住。
第二天,師父說他想一個人住,又輾轉到另一個師姐家。在這師姐家,其實師父除了休息外,他有替陪伴著他的師姐翻牌算命,我知道其實師父是借機說法。記得2006年聖誕節前夕,一群馬來西亞國際學生鬧著要到師父家過聖誕(:p)。後來是在大井烤茶找到師父,大家在鬧著要師父關燈講“鬼故事”。我非常反感,卻按耐著。聽著聽著,方才知道師父是以講鬼故事之名,在乘機說法。
他在師姐那裡住了兩天,便乘車回他的芙蓉精舍了。在美芝路的長途巴士站,我和另一位新加坡的師父送師父時,我看見師父落寞地眼神,我們不知道應該怎麼做。我們只是陪著師父,陪著師父...
20070119 芙蓉--新加坡--花蓮--芙蓉
凌晨零時20分,我接到師父的電話。師父說他在自己的精舍,感覺很悶熱,四處有煙,朦朦朧朧的,他感覺很累,很想睡覺。我當時不知所措,我維持著和他閒聊著。我其實應該是慌了,不久他就放下電話,我打到芙蓉他也沒有接電話。
我當時的判斷是,我即使驅車到芙蓉也趕不及,況且我沒有師父的地址。最後,我打電話到花蓮,希望團體在芙蓉的會員能夠幫忙。就這樣台灣、新加坡、馬來西亞三地的聯繫再聯繫,直到早上七點,有人才出現在師父的精舍。
過兩天,我打電話給師父。師父說他很累,他告訴我團體的人有來過。我告訴他如果事情重演,我還是會做同樣的事。我過後有打了幾次電話給師父,狀況好的時候會聊兩句,狀況壞的時候就挂電話。其實,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做。師父自此沒有再主動打電話 給我。
20070128 新加坡
師父來新加坡開講座,他帶給我一本書南絲‧格爾馬丁《療傷的對話─怎樣說才能安慰他》(Healing Conversations: what to say when you don't know what to say by Nance Guilmartin)。這是這學期原本開的參考書。
師父告訴我有個法師來看他,問他知不知道自殺是要下地獄的。師父告訴我他知道自殺要下地獄,但是他現在其實不就在地獄裡嗎?我聽了很難受,卻不知道怎麼回答。
隔天,我和老師到印尼雅加達做田野調查。回新加坡後一直至到農曆新年為止,我都沒有打電話給師父。
師父說的話我其實想了很久,我覺得我應該從師父的角度來看問題。如果有下次,我應該不會再阻止師父,但是我沒有陪別人走過死亡的經驗。我很害怕。
20070222 新加坡--芙蓉--新加坡
大年初四,我接到了電話,師父在精舍猝死,明天就舉行告別儀式。我很震驚,但是又覺得這一天終於來了。我在晚間乘搭巴士在馬來西亞柔佛關卡,轉搭晚上1130的火車到芙蓉。
早上7點,我到了芙蓉。我憑著網路上找到的客家會館地址,和火車站裡的地圖,我走著走著就到了告別儀式的地點。儀式簡單,師父的一生就這樣結束。http://clang13.multiply.com/photos/album/4
回程我腦袋空空,甚麼度沒有想。人生其實就是這樣簡單而已。
20070304 新加坡--桃園--台北--花蓮
我帶了兩個人的機票,一個人回來台灣...
即使到現在,我還是不會支持任何人以自我了結來完成自己生命的最後旅程,這是我堅持的。但是,如果因為沒有足夠的背景、知識、方法、經驗、資源來替他解決問題,陪伴他走完生命的最後旅程是不是一個比較人性的做法呢?
我其實還蠻後悔我當時沒有跟師父說,如果有下次,我不會阻止你,讓我來陪你走完最後一程。當然我希望這樣的事,永遠不會再發生在另一個人身上。但是,如果有的話,我希望這學期的宗教課程,能夠讓我有足夠的知識和勇氣來陪別人走完生命的最後一程。
今天是清明節,也將是/是師父的尾七。我希望以此文獻給他。
雖然火車是臥鋪的位子,我整晚沒有安眠。帶著相當疲憊的身體和空蕩蕩的腦袋,到達了馬來西亞芙蓉的火車站。清晨天氣有點冷,我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僧塏師的靈堂。在來芙蓉以前,我不知道師父的靈堂的正確地址,最後得到的消息是說在海南會館的旁邊。在火車站內的地圖看了看,找不到我在網絡上找到海南會館的地址。突然我想喝一杯熱熱咖啡。
ReplyDelete再讓自己的胃感覺到溫暖後,重新看看火車站內的地圖。我一直覺得這是僧塏在保佑,竟然讓在地圖找到了那條街。當然,地圖上不會註明海南會館。我抱著背包客邊走邊看的心態,就往地圖指示的方向走。街上冷冷清清的,又是一個星期天清晨。
到達靈堂時,可能因為時間還早,場子沒有幾個人。我上香的時候,看了看師父的遺照。師父像是不甘心。一下子,場子來了很多人,他們是慈濟的師兄師姊們。他們的到來使場子較為不冷清。我其實還忙感激的。
後來僧塏師的媽媽可能是想到傷心處,竟然哭了起來。慈濟的師姊看到了後,溫柔地抱著她,讓她在懷裡哭泣。這時像閃電般的閃光猛然不停地在閃著,我看了看光源:是慈濟的攝影小組,在記錄著現場的狀況。眼淚、哭泣聲,伴著閃光,我心裡出現了一個影像:鯊魚在廝殺著搶奪還在淌著血滴的鮮肉。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我的技術不好,我的審美觀出了問題,或亦是我想太多。我想除了記錄以外,我們在攝影的時候,還有很多東西是需要考慮到的。
-- 2008/5/15 01.30 看Susan Sontag, "Reagarding the Pain of Others"《蘇珊‧桑塔格著,陳耀成譯《旁觀他人之痛苦》有感
石世明從田野經驗中提出的解決之道,也是一條迂迴之路:「我聽到你了。但我承認我跟你一樣,感到自己的無奈和有限,我甚至會想要規避,可是我依然掛心於你的病苦,這使我願意繼續聆聽你,為你靜心祈禱,直到最後一刻。」面對「存在焦慮」,這樣的答案顯得多麼「間接」、多麼「迂迴」,卻更反顯出人類存在的共同處境。
ReplyDelete--龔卓軍〈生病詮釋現象學:從生病經驗的詮釋到醫病關係的倫理基礎〉,《生死學研究》創刊號2003年12月,57-75頁
我听过。。不知道是第一个还是第二个的故事。。。。。
ReplyDelete感觉就像是刘青云的一部电影。。。 神父出轨了。。。 为什么就不能犯错。。
而且是一种病。。。一种精神上的病。。。 比其他病辛苦。。。 看过这样子的病人,看病时在医生面前哭。
您好像喜欢了解死亡。。。
如果压力太大,绝对可以爆毙死亡。。。
不会什么人生道理。像一些穷人。。。好好活着今天就好了。
因為我在寫碩士論文,內容應該和死亡、臨終、生命有關。哈哈......謝謝,我活得很好。思考死亡、臨終、生命還是可以活得很好。
ReplyDelete死亡並不一定是那麼悲的......有機會我會寫一寫歡樂死亡的事情。